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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旧时光

阅读量:3643530 2019-10-21


国庆长假之际回家乡,又是一场浩浩荡荡的远行。车程结束时已是黄昏,远山已笼罩在一片朦胧中,神秘的暮色放大汽车尾灯的鲜红,尤有节日的喜庆,走走停停中,终于颠簸到了家门口。

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家门,妈妈赶紧跑来接行李,客气的把我引至客厅,桌上已备好喷香的饭菜,爸爸给我递过筷子赶紧叫呆愣的我坐下。
场面生分极了,陡然间徒生在别家作客之感,想来确实如此,我在外婆家长大,我的家于我而言真是再陌生不过了。直到近年父母才告别奔波的生活,在家重新燃起了灶火。而这年,我结束学业,奔向了工作岗位,对家的概念仍是很抽象。
多年来,一家人各自外出奔波,你浓我浓的情分只能在时空里飘渺,而致幼时温馨的岁月变成记忆里的散文诗,在过去时光里分外醒目。
那时,父母很年轻,黄昏格外诱人。

初秋的十月,正是收获的季节,风柔似一张铺开的面巾纸,清洗劳作归来的人们脸庞上的乏累,带来阵阵凉意。放学后,一群小孩像约好似地聚集在屋后的空地上,在翘首企盼来的时光里放飞自我,飞鸟逐浪般地嬉戏。
夕阳如期而至,火红的晚霞诗意般地降临在山头,烟囱在黄昏中倾斜,奔跑中的影子被拉很长,餐桌上热气腾腾,菜香四溢,各家大人扯开嗓叫回小孩,呼唤声瞬间汇入欢乐声中,此起彼伏。大家正玩得兴致勃勃,却要依依不舍地将沙包或跳绳丢进书包,灰头土脸跑到家,端起饭碗,狼吞虎咽。

太阳毫不留恋地藏进了远山,尔后黑白电视恢复了画面。新闻联播带来了夜晚最漫长的时光,爸爸全神贯注地盯着黑白画面,手中的筷子凭着感觉扒着米饭送往嘴里。虽然播音员的声音富有磁性,浑厚而饱满,但终没能勾起年幼的我的兴致。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气预报节目,我已准备好了本子和彩色笔,等待为数不多能搜到的几个电视台进入点歌环节。妈妈给我买的本子上,每个页面都贴好了时兴电视剧的剧照贴纸,周边是用彩色笔工工整整摘抄的歌词。妈妈全程陪着我——作为我的“助手”。
歌曲开始了,我紧握笔,起好势,还没抄好题目,第二句歌词开始了。还来不及抄上一个完整句子,副歌部分都已唱完。我急得直跺脚——哭了。全力助攻的老妈看到我如此气馁,伙同爸爸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
初秋之夜,窗外星星格外明亮,微风飒爽,这真是一个神奇之夜,从窗口先是传出哭声,继而飘出笑声,最后变成了歌声。

这是我记忆里最烂漫无忧的时光,却在小学还未结束时戛然而止——被生活沉重的负担裹挟的爸妈,选择了背井离乡。成长期里常陷入冥想,几度渴望重现与父母促膝而谈的画面,然而,现实无情地把时空切割,放大,热切的冥想似乎没有边界。
想来,它何曾留过情面?多年过去,年事渐高的父母已居家养老,还未来得及重温一家人的旧日时光,我已经感受到了生而为人的局促与沉重,要马不停蹄地开启新一代的客居他乡之旅。
人啊,总要往前走的,待十月长假小憩后,又是一场匆匆忙忙的告别,在父母的不舍和期盼中乘着列车的喧鸣声再次驶入生活的轨道。好在如今通讯发达,交通便利,或一张车票,或一通视频电话,和渐生银发的父母叙谈我缺席的往事,听他们描述家乡的晨曦日落,便已觉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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