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说兰州的“黄河之滨也很美”是一种自然美的话,那么,兰州昔日的“失败”是一种“哲学美”。因为没有失败就不存在成功,这是对立统一的矛盾。

对于“兰州失败博物馆”的设想源于一种哲学反思。“失败博物馆”也可以称作是“成功之母博物馆”,博物馆创立的初衷,绝非是为了对兰州那些失败企业加以展览和嘲讽,而是为了诠释:“创新是一门高风险的生意,近似于赌博。”
华为的任正非先生就曾说过,经历过失败的人,比成功的人还要宝贵。所以说,对于一个城市的发展而言,要像加缪的《局外人》成功那样,其伟大在于用死亡追问生存和存在。
一切过往,皆为序章。
可以回顾一下,兰州曾经的万里厂、三毛厂、兰棉厂、兰高阀、玻璃厂、洗衣粉厂、兰州制桶厂、西固食品厂、兰石厂、兰通厂、二通厂、三通厂、一毛厂、二毛厂、四毛厂、驼铃客车厂、阀门厂、504厂、春风电视机厂、长风电器等,活着的伟大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死的也很“光荣”。
建设一个“失败博物馆”的目的是想说明,兰州的创新需要失败。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都得更好地学习和研究失败,而非刻意忽视它们,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很多失败企业案例证明,战术上的勤奋永远遮盖不了战略上的懒惰。很多城市都在战术上废寝忘食,却没有一个好的战略。
春风电视机厂、长风电器厂、万里厂、三毛厂、兰棉厂、兰高阀、玻璃厂、洗衣粉厂、兰州制桶厂、西固食品厂、兰石厂、兰通厂、二通厂、三通厂、一毛厂、二毛厂、四毛厂、驼铃客车厂、阀门厂、504厂等,为什么会纷纷倒下?而且是“轻轻的你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卷走了一堆钞票.....”
在国内,有哪个城市像兰州这样庞大的企业阵容,在经历了巅峰时刻后,接二连三被淹没于商海之中,退潮之后才发现,它们都在“裸泳”。
尤其是春风电视机厂、长风电器、驼铃客车厂的衰败值得反思。
1971年,甘肃电视机厂生产出第一台电子管电视机,与当时的上海广播器材厂(生产“上海”牌电视)、天津712厂(生产“北京”牌电视)共同成为我国的首批黑白电视机生产企业。当时使用的是电子管,一台电视机50斤重,产量很小,售价400元,这在当时算是奢侈品。

1984年是甘肃电视机厂进入快速发展的时期,在省上支持下,厂里引进日本JVC晶体管彩色电视机生产线,首批于1985年下线,当年产量高达18万台,春风彩电也曾达到了550万台的年生产量,进入市场后很受欢迎。同另一品牌“长风”牌电视共同风行国内市场,就连当时刚起步的四川长虹电视机厂也派人来甘肃学习取经,这也是甘肃电视机厂的辉煌鼎盛时期。当时不仅兰州小伙结婚要求买“春风”彩电,就连江浙一带的姑娘出嫁也点名要“春风”彩电做嫁妆,可想而知当时“春风”电视的品牌知名度有多高!
相比其它国内电视生产企业,创维才成立于1988年,如今创维在全球拥有美国硅谷研究室、香港研发中心、深圳数字研究中心等六大科研机构,在墨西哥、俄罗斯设立了控股生产基地,形成了"前瞻开发在美国、应用开发及生产在深圳、销售在全世界"的国际化经营模式。还有长虹,稳居中国电子百强品牌第七位,在中国企业500强排名第152位,居中国制造业500强第64位。长虹旗下拥有四家上市公司:四川长虹、美菱电器、华意压缩、长虹佳华。

一个企业就是船,你就是水手,让船乘风破浪,安全前行,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就是春风、创维、长虹不同的命运。也许对于春风来说,可能是“船长”太多。
再看看客车生产企业——兰州驼铃客车厂,它始建于1936年10月,初名“兰州机厂”,职工70人,机器数台,工艺技术水平十分落后。抗日战争结束后,国民党挑起内战,大批工商业倒闭,这个厂也濒临崩溃的边缘。1949年8月26日兰州解放。第二天,这个厂的职工就响应兰州军管会的号召,恢复了生产,他们加班加点为人民解放军抢修车、炮,并冒着生命危险,加固被国民党渍军烧毁的黄河铁桥,为解放大军西进解放新疆,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作出了贡献。

在邓小平改革开放的推动下,驼铃客车厂引进外资后发展的速度跑出了“火箭”的速度,在辉煌的时候任何一个企业都不能沾沾自喜。
2003年8月28日,笼罩在“中国甘肃兰州投资贸易洽谈会”喜庆气氛中的金城兰州细雨蒙蒙,清新宜人,上午10时,河南省常务副省长王明义与甘肃省副省长杨志明在兰州饭店携手揭开兰州宇通客车有限公司的金色牌匾,至此,郑州宇通企业集团重组甘肃驼铃客车厂的行动宣告完成,“宇通制造”正式落户西北工业基地兰州。
就这样,“驼铃”与“宇通”牵手了,“联姻”了,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河南人与甘肃人的历史性牵手,可是驼铃的命运指数几何呢?
也许,牵手就意味着分手,没有牵手就不存在分手,爱情和婚姻也是这样,是辩证的矛盾关系。

后来,宇通客车撤资解散兰州宇通,将直接导致甘肃唯一的客车生产资质流失、客车产业消亡。按照当时的合同约定,兰州宇通的技术研发、质量控制及销售服务全部纳入郑州宇通企业集团的统一规划,产品统一使用“宇通”商标。“驼铃”牌商标和客车生产目录在兰州宇通成立后一个月内无偿过户给兰州宇通。甘肃驼铃承诺不再从事任何形式的客车生产与销售。
从此,河南郑州宇通客车与甘肃方面的牵手合作戛然而止。甘肃唯一生产客车资质的企业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一个企业,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像波兰就把波兰的命运交在美国人手里,是很危险的。最终前门拒狼,后门进虎,你阻止了一个,后门进来的比前面那个还要厉害,这都是历史上惨痛的教训。
还有长风电器厂,它原来是军工厂,代号781厂,生产雷达末制导系统。民品有彩电,冰箱,洗衣机等,如今,在一个城市家庭中能找出一件兰州生产的家用品吗?

“春风”“长风”曾吹遍大江南北的两股“龙卷风”今天却成了失败的代名词,留下的只是苍老的背影,难道不惋惜吗?
所以说,“失败博物馆”的建设就是给这些曾辉煌过的企业一个交代,它们的发展史,那些产品,那些生产线也许已经被当做垃圾丢失,但是还有一些产品是可以找回来的,现在农村就有很多“春风”老电视机,这也算是一段抹不去的记忆。
不管是一个城市还是企业,要懂得反思,才会有进步。

面对失败,不能像诺基亚那样的态度,苹果手机革了它的命,它还说:“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就是失败了。”黄巨人的柯达胶卷自己发明了数码照相机却藏起来,多么令人寒心!
研究失败是一门大学问。不少国家特别重视对失败的研究,美国从总结抗美援朝战争失败开始创办了专业的《失败》杂志,共分六大版块:艺术与娱乐、商业、历史、科学与技术、体育、旅馆(flophouse,杂谈类文章),军方将失败学列为必修课,勇于面对失败,在失败中寻找成功。就拿日本来说,他们输不起,他们没有战略上的成功,最终输了战争。也许对于日本企业来讲,又避免了这个坑才成就了经济的腾飞。英国剑桥大学动物病理学教授贝弗里奇曾说过:“在科学的发现上,对严重谬误论见的揭露,其价值不亚于创造性的发现。”人们的得益,往往来自反面的比来自正面的多。错误就是财富,错误使人领悟。一次成功固然可喜,经历多次失败后获得的成功更有价值。但兰州企业败局是“装睡的人”造成的错误,况且还没有“困意”。

常言道,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但战国时期的吴起算是异类。对任何一场战争或一个企业来说,由于主客观的某些局限性,失败总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法国著名文学家、哲学家萨特极而言之:“生命的历史,不管怎么说都是失败的历史。”瑞典心理学家韦斯特把失败作为一门学问来研究,真可谓是明见卓识。巧合的是他也提出了失败博物馆的概念。失败博物馆就好似失恋博物馆,懂得失恋才会懂得如何得到真爱。奋发有为者如何面对失败?如何在失败后重振旗鼓,再创辉煌?“兰州失败博物馆”委实值得建设。
在每一段历史轴上看,失败固然是一件失利、失势的现实反应,但是,事物总是有一定的“变数”。毛主席在革命时期也曾遭遇过败战,但是每一次都在总结、反思。毛主席的成功哲学就在于对几千年历史的失败进行了辩证的分析,只要免踏入失败的坑就是成功,比如“绝不做第二个李自成”。失败中也常常蕴含了成功的因素和逻辑。难道不是吗?

当年拿着“手术刀”的鲁迅,曾将“太讲面子”列为他所抨击的国民劣根性。而现在有很多领导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中国虽有“失败乃成功之母”的古训,但事实上常把失败同失“面子”联系在一起,认为失败是可耻的。而在西方文化中,尊重失败则成为人们的信条。
从甘肃电视机厂、驼铃客车厂、长风电器厂等诸多企业的衰败中反思,并不是“水大鱼大”的市场失灵的结果,而是管理者和企业层面没有更好地“自我革命”,没有及时调整战略。在战略转型期的保守主义,“等要靠”的弱势文化属性决定了企业的命运,进而导致一个城市“制造的舞台”悄然退出,让一个城市的活力丧失。而今天的当局者更要面对于此,自我反省,利用“失败博物馆”的模型对一个城市进行“思想革命”,本质上说,这个“失败博物馆”也是“思想实验室”,既能给人带来深思,也能给企业从业者乃至游客带来思想的活水,这也是一个城市增长黑客的“流量池”!

2004年,美国科学院院长布鲁斯·艾尔伯兹前来参加“全球华人生物科学家大会”,他曾应邀为《科技日报》撰文。他这样写道:“在我来华访问期间,多次有人让我解释,美国的科学为什么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答案可能多种多样,但中国人容易忽视这样一个影响因素,那就是美国社会尊重失败。美国人尊重那些渴望成功,努力挑战困难的人,即使他们输得蓬头垢面。对于那些优秀而雄心勃勃的计划,即使偶尔失败了,也不以为耻。科学要探索,就会有失败。”
可以看出,这就是区别,是一种对自然的觉醒,更是对历史的觉悟。当华为碰的遍体鳞伤的时候,谁会去安慰?也许,只有自己!

无论是搞革命、搞改革、办事业、打仗、做科学实验、试制新产品,都有两种可能:成功和失败。成功并非事物的常态,失败倒是经常会和它见面的。孙中山推翻满清皇帝的异族统治,先后进行了10次武装起义,前九次都失败了,直到第十次武昌起义才成功。
并不是中国科学院院士的,却获得了中国第一个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女科学家屠呦呦,提取“青蒿素”,经历了190次失败,到第191次才成功。但是,有不少人讳言失败,不愿意公开承认失败,也不愿意向世人展示失败之教训。
改革开放40年来,对中国经济发展和科学发展而言,最重要的是达成这样一个共识,创造这样一个强势文化环境,尝试非常困难的事情的时候,你可能会失败,个人要能接受失败,社会要容忍失败。企业的创业是艰辛的,华为、阿里巴巴、腾讯、百度等企业什么困苦都可能发生,什么坎坷都可能出现,在正视失败的同时要有忍耐去接受失败,分析失败的原因,寻找走出失败泥淖的途径,反败为胜。这次70周年国庆阅兵中,李彦宏、雷军、杨元庆、董明珠等民营科技企业家受邀参加观礼活动,而唯一一个登上天安门城楼观礼的企业家许家印,对于他而言应该是名至实归。这是一种尊重和重视企业家的表现,是一种思想的进步。

尽管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但人们对创新的追求是一致的。日本的和田一夫先生就是一个生动的例证。创立于1930年的日本八佰伴集团破产那年,他已68岁。不论中外,在像他这样的年龄又在事业上遭受到几乎像灭顶一样惨败,有些人往往以所谓看破红尘的消极态度来打发余生,乃至不乏消极等死的。在《天道》电视剧中,与格律诗音响公司竞争中,乐圣公司董事长林玉峰注定是在“井沿”上趴着看的那个人,也只能自杀。

和田一夫虽然失去了巨额资产,却使自己在精神上富起来,在刚破产后足不出门,闭门思过,总结人生失败的教训和经验。深入思考之后,和田一夫先调节好心态并努力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对待每一天,他首先开发自己身上的有用之处,从事企业经营顾问业务。和田一夫先生曾回忆说,八佰伴宣布倒闭以后,他就捧着《邓小平传》读了好几遍。好似找到一个知己,因为邓小平和自己一样,失败过三次。他还说:"邓小平最后一次从失败中站起来时是74岁。之后,他提倡改革开放,留下丰功伟业。而当八百伴倒闭时,我才68岁,我深信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后来他抓住一个偶然性机会,和一位只有27岁的IT青年合作,办起了软件公司,和田负责经营,对方负责技术开发。老少搭配,通过努力拼搏仅用了19个月时间就实现了公司股票上市的传奇。如今,谁还会讥讽和田一夫先生是一位“失败者”?他的“不死鸟”精神也成为今天企业的学习典范。
历史就是这样,人类的反思的探究性是对自己的思维过程、思维结果进行再认识的检验过程。一个企业的反思是改革与发展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

在竞争日趋激烈的商海,“弄潮者”都希望自己获得成功。然而,不懂得“失败学”的企业是难以捧到胜利的鲜花笑到最后的。
兰州“失败博物馆”的建设,也要考虑失败,为了规避失败就要在机制上创新,并不是政府去做这件事,完全可以引导旅游地产企业建设。“失败博物馆”可当做一个商业景区去打造,通过室内街区的模式,借鉴“日本拉面博物馆”的场景,历史与商业结合,文化与旅游化合,在场景上可以通过沉浸式消费元素,形成一个城市“微旅游目的地”,势必会成为一张兰州的“金名片”,这在国内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任何时候,对大自然的探索,要容忍失败;对城市的改革,同样要宽容失败。我们大国领袖也曾指出:“基层改革创新,既鼓励创新、表扬先进,也允许试错、宽容失败,营造想改革、谋改革、善改革的浓郁氛围。”可兰州企业大败局,本该可以避免,却屡次上演着同一出“大戏”,这是制度主义失衡和利益作祟的结果,更是“惧怕失败”的表现,也是战略哲学观缺失的必然。

最后,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城市发展是场景动力学,新物种“失败博物馆”也要用社会生物学去考量。战略是刀尖上哲学,既有矛,也有盾,是内外两个轮子互动的结果。无论是《司马兵法》、《孙子兵法》还是《战争论》抑或《五轮书》中,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战略逻辑。内轮(商业模式)推动外轮(定位)转动前进。事实证明,任何没有逻辑条件的创新发展注定都要遭遇“滑铁卢”。文章转载自:今日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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