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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还记得文化公园讲古台上的“讲古佬”?
你是否还记得中午守在收音机旁听古餸饭的美味?
你是否知道这些说书老艺人后来的命运?
街头的讲古佬
“文革”前,没有电视的时代,广州人的娱乐节目其中一项是听讲古。所谓讲古,就是说书艺人在台上洋洋洒洒讲历史故事,听众洗耳恭听。那时文化公园有个讲古台,每晚都有二三百听众,讲到精彩之处,戛然而止,明晚再续。直弄得那些听众搓手搔脑,恨不得扯住讲古佬不让他回家。
在收音机时代,这批说书老艺人的名字是每个广州听众都耳熟能详,可是在“文革”中,他们遭到了不幸……
上世纪50年代听讲古
1950年4月,广州市文化局派干部尚德贤将广州的流散说书艺人组织起来,成立广州市说书学会,在永汉路(今北京路)哥伦布餐厅举行成立大会,选举陈干臣(1895年—1958年,1953年后被聘为广州市文史研究馆馆员)为会长。该会会员最多时有40多人,主要在广州市内各公园、文化宫等地讲古。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被斥为“专讲帝王将相”的说书艺人日子也不好过。1968年12月28日,广州市文化局发文解散说书学会,解散时,发给艺人300元作为遣散费。此时靠讲古为生的学会会员多数已五六十岁,除了讲古之外,没有其他技术,一旦不能讲古,便叹一句“揾食艰难”了。
广州说书学会前辈
那时陈干臣早已作古,躲过这一劫。1952年已任说书学会副会长的侯佩玉(1911年—1975年),只好回到家乡南海盐步。侯佩玉在解放前已在盐步茶楼讲古,艺名万里土。解放后长驻广州黄沙交运工会俱乐部讲古,还曾在广播电台播讲故事,深受群众欢迎。他万万想不到年近六十时却不能讲古,回到盐步也没有什么工作可做,只好做“搓炮仗”(卷爆竹纸)散工,搓一天也挣不够买一包中等烟的钱。1975年12月,他抱憾去世。
同是学会副会长的胡千里(1898年—1974年),曾任广东省文联委员和广州市东山区人民代表,却也难逃被遣散的命运,回家去当“奶爸”——为人家带孩子赚些米饭钱。夫人出面,把别家的孩子带回家,他抹干地下,铺上一块大包袱皮(布),让孩子在上面玩,干起带孩子的活,自嘲为“奶爸”。无聊之时,便对着还不会听故事的孩子发发“牙痕”(过过口瘾)讲几句古仔。胡千里青年时走江湖卖草药,卖药时常讲医药故事以招徕顾客,建国后则以说书为生,特别致力于讲演儿童故事,是广州说书界中第一个讲现代题材和儿童故事的艺人,常到学校讲演现代题材故事,却不料晚年时只落得在家对着“苏虾仔”(小孩)“发翕风”(讲空话)。1974年4月,也抱憾离开尘世。
陈干臣
文化程度较高的艺人凌基,却是最落魄的“讲古佬”。他的人生起伏,令人不胜唏嘘。他生得肥胖,人称“肥佬凌”。青少年时攻读过古文,能吟诗作对(联),书法也颇不错。抗日战争初期,逃难到番禺市桥,见到有人讲古揾食,也学人长街说书,赚些米饭。先在地上铺开一张大纸,上面写着:“世界艰难,最怕肚饿。爱听诸君,幸期赐助。”吸引了行人驻足。他讲起历史故事,两餐便有着落。一日,有个同乡阿黎见到他,说:“阿凌,你的笔那么灵,何必在街头像乞丐一样?我介绍你到番禺护沙大队做文书啦。”肥佬凌到了护沙大队当起文书,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他逢人便说感恩的话:“最好人是阿黎啦,介绍的工作这么自在,待遇不错,又能发挥我的所长,阿黎最好人啦!”却不料20多年后,却怨起阿黎来了。
原来,番禺护沙大队原是广东省财政厅派驻番禺保护海边沙田地区的队伍,名“广属护沙队”,俗称番禺沙区自卫队,1931年,番禺县接管该队,共有官兵640人,枪486支。1933年,护沙队改为警卫队。抗战前夕,又改为禺南护沙总队,由沙匪出身的李辅群任总队长。李辅群是番禺山门村人,十多岁时加入“广东堂”沙匪集团。他嗜赌如命,每在输光后死皮赖脸地伸出两个手指向人索借两元(广州俚语称两元为“两鸡”),因当地土话“两”和“朗”同音,乡人便替他起了个花名(诨名)叫“朗鸡”,原姓名反而不如“李朗鸡”广为人知。1938年禺南地区被日本军队侵占后,李朗鸡投靠日军先成为汉奸,后又成为汪、日、蒋三位一体的禺南当权派,人称“市桥皇帝”。直到解放后在上海被群众举报,才再将他逮捕,1959年在市桥执行枪决。
沦陷时的复杂环境,令凌基下半生蒙上一层阴影。广州解放后,凌基重操说书旧业,加入广州说书学会。说书学会属文化局领导,但却是个松散团体,平时各自讲古,什么政治运动也冲击不到这里来。加上凌基的文化程度较高,讲古时常插进诗词以助雅兴,故在同行中也受尊重。说书学会一解散,档案回到街道,凌基那段在护沙大队的历史,便被人抓住“小辫子”。正是“床头黄金尽,壮士无颜色”,有时他只好厚着脸皮“痴(混饭吃)餐”——吃饭时走到相熟的街坊家里,人家礼貌叫声“凌伯吃饭啦”,他就真的坐下。他也知道这样不好,但饥饿令他死皮赖脸了。有次他对朋友说,曾在珠江边走来走去,想跳下去,但始终没勇气。他说:“万一被救起来,很丑的啊!”1970年,贫病交迫的凌基终于郁郁而终。临死前,他还叹一句:“唉,最衰就是阿黎啦,什么不好叫,叫我去护沙大队!”
陈四文
以声音响亮著称的艺人廖华轩,回到街道五金工场以织铁线笼为生。有次,蹲在门口正拿着把铰钳在拧铁丝,被一个行人认出,那人说道:“讲古佬,怎么来扭铁丝,不去讲古啊?哦,我知道啦,肯定是牛鬼蛇神啦!”廖华轩很生气,但只能忍住,终于捱到“文革”结束,1985年因肺气肿而去世。
艺人潘耀庭,学人火力补胶鞋。背着个塑料袋,袋边挂着几只烂胶鞋做招牌,挽着一个炭炉,沿街叫喊招客:“火力补胶鞋——”生意不好时气得叫喊:“伙食——无鸠埋(没着落)”。
旧时广州文化公园一景———讲古仔 施用和 摄
艺人黄振球回到街道,安排去自行车保管站,天天呆呆地对着自行车,也算优差了。艺人黄祥明以前吹过西乐,本想跟着岭南轻音乐队的朋友到殡仪馆吹丧乐,但人家说“多个香炉多只鬼”,没他的位置了,只好回街道糊纸盒。艺人戴志刚,40多岁还转行去做搬运。艺人关超辉对学会被解散很不理解,他临死前拍着床板叫了三声:“究竟我们这些说书艺人犯了什么错!”
说书艺人没有犯错!犯错的是那些搅风搅雨者。1979年3月,中共广州市委宣传部在广州红旗剧场召开广州市文艺界平反大会,会上宣布:1968年解散广州市说书学会的文件是错误的,应予撤销,说书学会应恢复活动。然而,学会是恢复了,艺人却已零星落索。
直到打倒“四人帮”后,省话老演员张悦佳、林兆明才回复了广州讲古的传统。
张悦佳
林兆明
读者回响:《敬建“星火燎原”馆》
Victor:感谢新农讲所的建设,我们中山四路小学的同学们得以搬迁到校园更大的护士学校去。因为护士学校的地理位置,按照向东走的思路,毕业后我们升去了师资优秀校园美丽的执信中学。所谓时也命也。那棵大榕树和红棉树属于中山四路小学,该小学文革前是广州市红旗学校,蔡校长是人大代表。
蓝色山脉:当年我们的母校中山四路小学也被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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