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颜 2019/10/22
从兰州回来很多天了,一直没有空闲,忙于上班上课,忙于一日三餐,又或许天气不好,心情郁闷,总是没有去写兰州行。
今日夜晚,风很静,无雨,坐在窗前,打开电脑,敲打一通。
兰州,于我,故乡的村庄一般熟悉,海先生的部队隶属兰空,那些年不是在兰州就是在去兰州的路上。
我自己初次去兰州还是十多年前,一个人坐了一晚上的火车,黎明到达的时候,火车上竟然停了水,虽是热恋,我也没能顾上形象,蓬头垢面的下了车。
海先生前来接站,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一味拉着我要去填饱肚子。
我那时还真饿了,跟着他七拐八拐去了一条小巷,小巷里没有几家早餐店开门,也没有几个人。
他带我去吃拉面。说真的,我平生是不喜欢吃面的,我可以坐着看电视,一口气吃一个苹果,一个梨,若干小橘子,我也可以没有主食一人吃下两盘菜,然而面和米,我却是食之少而又少。
海先生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不乐意,兴冲冲地走在据我2米开外的地方领路。我心中想象的并肩而行是不存在的,好在他背着我的大包小包,若不然我会像一个跟班一样尴尬。
那家店我早已忘了,但是那一天的牛肉面我却记忆犹新,那碗面热气腾腾,冲过我紧巴巴的脸颊,上面花花绿绿的一堆香菜葱花,也顿时打开了我的食欲,海先生特意加了2元钱店小二送来的切的工整的牛肉冲击着我的味蕾,我咽了咽口水,便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很神奇,很大的一碗面竟瞬间吃下肚子。
此后也在西安,以及其他地方吃过牛肉面,但再也没有吃完过。
2019年暑假,和海先生原本计划带小强去长隆,然而临行前几日,小强把头碰破了,在当地医院缝过针之后,医嘱不能碰水。
不能碰水那么也就是说不能出汗,广州之行只能放弃,海先生同我商量去兰州,我同意了。
第二天他便订好了高铁票,一路上给我讲兰州美食,只是他无意中提到的他当新兵的部队,小强竟然很感兴趣,提出要去。
高铁到达兰州的时候,三个人匆匆放下行李,便准备去找海先生的老部队。
出租车是不去那里的,我们干脆乘坐公交车,到达终点,又在海先生的带领下步行,走了大约20几分钟,我已经没有耐性了。
海先生和小强倒时精神气十足,我只好被他两一左一右绑架似的拖着灌铅一般的腿前行。
终于到了海先生的老部队,远远看见庄严的哨兵以及醒目的大字,路人是不能靠近的。
海先生让我和小强在远处等着,自己一身便装向大门口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哨兵就大声喊着:同志,请绕行。
“同志”并没有听从哨兵去绕行,而是大步流星地继续前行,走到哨兵跟前,海先生掏出了军官证,哨兵立即去值班室通报,我以为哨兵要放行,便带着小强也向大门口走着,岂止又被哨兵制止,“请绕行!”
随后看到带班干部郑重地看了海先生的证件,行了军礼并礼貌拒绝了海先生入内。
小强万分失望,海先生万般安慰,我们才又顺着来路走向兰州市区。
而后海先生为了补偿小强,请我们吃了一顿手抓羊肉。我是不爱吃羊肉的,但是那一次的羊肉真的一点膻味都没有。
下午的兰州并不热,但是太阳还是明晃晃的,我们先回酒店休息,决定3点左右去黄河边玩。
第一次舍命陪孩子坐了快艇,我的老腰差点被颠断,上一次带小强在银川做过羊皮筏子,没有任何安全防护四个人背靠背被一个不靠谱的艄公带着飘在黄河上,我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所以发誓此生都不会坐羊皮筏子,然而快艇真是比羊皮筏子还遭罪,看起来温顺的黄河水,其实凶机暗藏,河水之上的波浪远看以为万般温柔,其实比高速路上的减速带要颠簸一百倍,所以我当天晚上腰就疼得要死,海先生给我按摩了一个小时那是后话。
晚上,常规是海先生的战友给我们一家接风,很可笑,一桌子坐了六个人,开饭前三个人都先吃药。
忽然心被撕裂般的明白,我和海先生这一代人都已不再年轻,老去只是人生的小问题,大问题就是病痛,死亡似乎已经爱上了我们。
坐在兰州张掖路上比较豪华的餐厅里,一行人点了最简单清淡的餐,按照海先生常说的菜的数目是人数加二,然而还是没有吃完。
用完餐之后,海先生的战友要开车送我们回酒店,我借故还想走走婉拒了海先生战友的好意,其实真得需要走走,吃的好像有些多,坐车回去也是睡不下,虽然很累。
依稀想起第一次来兰州,半夜支应强先生给我煮方便面,那碗加了两个鸡蛋,一根香肠,若干榨菜丝和青菜的方便面我于凌晨两点吃完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还去吃了落脚时吃的兰州拉面。
说起拉面,海先生表示明天一早就到我故地重游,去吃拉面。
我早忘了他带我去的店是不是十多年前那家,只是用餐的人已经很多了,我们被安排在院子里,那是难得一见的一家院落,院子里有一树开的正盛的榴花。
恍惚间以为回到了童年居住的小院,有奶奶亲手栽种的石榴花,奶奶总是在开花的时候念叨着能结多少石榴,中秋节可以招待外孙子们,然而似乎从没有等到石榴真正成熟,我们几个孙子们就将花折尽了,很多次,我攀上石榴树将尽头的石榴花用木棍打下来,摘掉花瓣,找几个还算笔直的小细棍将它一头穿起,做成爷爷烟袋锅的样子,在屋檐下摆上一长串,佯装卖货郎,让其他伙伴拿纸做的钱币来买,一玩就是一下午,只待奶奶放工回来。
奶奶一进院子看着满地的落叶和石榴花瓣,便用手指着我的额头骂:“有个女子样没,劳神费事的,长大可怎么嫁人。”
嫁人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我才不会去想,第二天继续祸害石榴花,直到最后一朵花落。
此时眼前的石榴树很低矮,满目望去,只觉得所有的花都是触手可及,然而我是不会摘取任何一朵的。
树下坐着一对恋爱中的青年,应该是在等餐,女孩子睡意未尽地半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榴花一般的小嘴对着男孩说着什么,男孩亦是仰着一脸的微笑,一手摩挲着女孩的头发,一边听从的许诺着什么。
依稀想起那一次坐火车去西宁,一路上我头疼欲裂,海先生给我一路按摩,和海先生恋爱中的很多事我还记得,我们的青春却不知何时已像我祸害的榴花一般只留存在记忆中。我收回眼光,心中淡淡失落。
这边海先生已经点好了餐,小强跳着说:“老爸给咱两点了豪华餐。”所谓豪华餐就是像十多年前单点了一些牛肉,端上来时,海先生说,肉比他调离兰州时少多了。
我很久早上不能吃肉了,连忙说,我的都给你们吧,小强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虽说快吃快吃,早吃早爬五泉山,然而还是吃了大半个小时才吃完,树下那一桌青年早走了,来了一对银发老夫妻。
老婆婆坐着轮椅,干瘪的嘴紧抽着,似乎在闹情绪,不愿意吃饭,老爷子在一旁哄孩子般哄着,并答应下次带老婆婆吃甜胚子。
听到甜胚子我的目光从自己的桌前移向老爷子,想问问哪里的甜胚子好吃,老爷子给我悄悄解释老婆婆患有糖尿病,还总爱吃甜的,言语中并无抱怨,只是一味的宠溺与担忧。
心中豁然开朗,很多问题似乎也在一念之中有些透彻,意识里似乎已经接受人的生老病死。
内心给海先生发了一个信号,他似乎接收到了,说:“等你80岁了病了累了我也拿轮椅推你。”
我略感欣慰的拿起包,示意他快点去追早跑出拉面店的孩子,一家人兴匆匆地去爬五泉山。(兰州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