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网管的日子(十二):小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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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8
我在红彤彤的那段日子就像是一桶家酿的散白,平日里你嫌它口感太糙,剌嗓子,贮在一边,隔好久都喝不上一回。可冷不丁想起来了,斟上一盅,忽忽悠悠就上了兴致,随后吱溜吱溜地一盅接着一盅,你嘴角上扬,咂巴着说道:“这酒真带劲儿!”关于红彤彤之前的一些事,我已经记录了近两万文字,够你喝一壶的:我当网管的日子(十一):浅水 【含(一)至(十)合集】。
上回说到我和斌哥在胜子事发后将近四年的时间里第一次通上电话。斌哥出奇地第一次让我“啥哥不哥的,以后叫斌子就行了,biè跟我zěng那些虚头巴脑di”。可那一刻我并不为这个拉近我和斌哥亲密关系的称谓感到丝毫的欣喜若狂,因为我真的开口叫了他“斌子”,那就意味着我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我可能还没当够弟弟。照斌哥的旨意,我们几个之间的那点“破事”想说就说,甭躲躲藏藏。所以,今天,我要大放厥词了。
其实这小四年里,媛媛曾主动联系过我一次,就在我刚来杭州的时候。(十一)里说到,离开红彤彤之后,我先是跑到北京跟几个朋友搞了饭店,打饭店开张那天起,账就没他妈一天是平的。就这么耗了半年,饭店黄了,我南下来到举目无亲的杭州。当时说是身无分文也不夸张,所有积蓄都砸进饭店了,店铺还在外兑中,正愁没人接盘,我能撤出来的那点钱也一时半刻到不了手头。于是在九堡押一付三租了间农民房,房租刚交出去,身上只剩四百多块现金了,每天只能袋装康师傅和山东大馒头来回颠倒着吃。我记得房东老吴在他家顶楼天台上种了些菜,其中就有蒜苗。有天中午老子饿得两眼放绿光,踉踉跄跄攀到他家天台,薅了几缕蒜苗,抖了抖土就啃上了。为了减少饭量,不敢多活动,吃完就回来往平板床上一趟,准备梦里整顿大餐。就在这时,手机推送铃声响起来了。我费力地凝聚目光一看,屏幕显示着有人在我QQ空间留言了。这玩意我都多年没登录进去了,于是点开了推送。留言的竟然是媛媛!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用火星文在留言板上放了一段话。我只会一些英语,对火星文并不熟谙,译了半天才看懂:
小霸王(这是我的QQ昵称),我可不是光跑堂的人,进来给你踩踩。我和胜哥在一起呢,我们挺好的。你还在北京吗?我想和胜哥以后到北京发展,北京就你一个我认识的人。记得回踩哦~~~
我赶忙退出空间,切回到好友列表,发现sunflower正好2G网络在线。自打到了北京,一直里里外外忙着饭店的事,从没问候过媛媛这丫头。这时我在杭州又孤身一人,家徒四壁。眼下看到亲近的人发来消息,眼泪一下子就不争气地在眼圈里逛荡开来。我给媛媛发了个窗口抖动,她秒回了一声“哥”。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交谈。
说话中,我得知那件事之后媛媛带着胜子从佳木斯来到了她的老家鹤岗。那时候媛媛爸爸的肺尘病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晚期,医生的建议也是“想cī啥就yàng他cī啥吧”。胜子在社区附近的网吧里当了个网管,连带着帮会员充点卡,从里面捞点外快。媛媛就全职在家照看爸爸,毕竟陪伴的日子是一天少过一天的。媛媛和我回忆着上一次见面的事,问我还记不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那是我出发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媛媛张罗着要和胜子为我饯行,地点还是定在五哥的烧烤摊子。落座之后,胜子意外地扬言道:“今儿zhèi顿饭必须我请!“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沓黏糊糊、黑黢黢的零散纸币。我瞅了一眼,合计毛估估有70多块,面额纵横交错,囊括了5、10、20的若干张,未见50面额。胜子估计是来劲儿了,又补了一句:”尽管造,花不完剩下钱给你整包烟,你飞机上抽。”也许胜子以为我包的是私人飞机吧。我不舍得让胜子出糗,爽快地应了一句:“听我胜哥的。” 点菜的时候,我也是尽量悠着。冷盘必不可少地叫了老醋花生和拌茄子,啤酒端上了6瓶,各种串儿加在一起约莫有50串了。点完单之后我就后悔了,这肯定超出了胜子的预算。我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他,见他面色有些沉重,刚才的那股意气风发立刻消散殆尽了。为了不让胜子为难,我急中生智地解围道:“上回媛媛生日,我什么表示都没有,今儿临走你俩不能让我带着遗憾,还是我来吧。”
我和媛媛正回忆着饭桌上的对话,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我就纳了闷儿了,老子刚来杭州几天,谁找上门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