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杀手》2019｜美国｜中国大陆
李安｜威尔·史密斯文/吾嘶 李安认为120帧是“电影的未来”，或说“未来的电影”。票房和口碑双双滑铁卢的《双子杀手》或许无法成为有力的证明，但一定会成为电影史的有力证据。 3D+4K+120帧，和两个威尔·史密斯的特工对决，给很多观众造成一个“走肾”爽片的直觉。然而很多人在影院看到的是一个“走心”闷片，猫眼8分的差评中都是“睡着了”“没有剧情”“不值票价”的字眼。 关于电影和未来的讨论也越来越激烈，支持者认为这是大势所趋，李安是历史开创者；反对者说这是高清电视纪录片，李安失手了。这篇文章无意预测未来或者加入口水战，至于战争创伤、克隆伦理和父子关系也有些老生常谈了。
翻阅电影史，尤其3D电影的历史，我们或许能理解这个或许“失手”的“历史开创者”出现和存在的意义。
2007年肯塔基大学出版社出版了雷伊·佐内（Ray Zone）的第一本3D电影研究著作《立体电影和3D电影的溯源》（1838—1952）。他的第二部是2012年出版的《3D变革：当代立体电影史》，我们今天且不表，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查阅研究。
《立体电影和3D电影的溯源》 书归正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1915年6月，埃德温·S·波特向媒体展示了他实验发明的色差系统，当时的媒体大为欣喜：“在场的许多观众认为自己见证了一个电影现实主义全新时代的到来。这个发明什么时候能应用在主流电影市场尚不得而知，不过波特先生相信在这样一个进取的年代，那一天为时不远了。” 当时很多电影技术的先驱们继续着各种实验，也不时申请各种专利，大家都很看好立体电影的前景。 1922年格里菲斯在《时代》杂志上宣告：“真正的立体效果会大大改变电影的样子。它将超乎所有人想象中的、最有力的表达媒介。” 彼时这位“美国电影之父”拍完了《党同伐异》《一个国家的诞生》，让镜头成为电影的基本单位，也第一次使用了平行剪辑、最后一分钟营救。戈达尔甚至说“电影始于格里菲斯”。 1924年，格里菲斯预测100年后也即2024年的电影时也提到了3D电影：“银幕的人物将和现实中一模一样。那种现在议论颇多却尚未解决的造成影片‘深度’的方法，在那时早已被发现和采用。银幕上的画面不再是平的。如果有一个人在壁炉前走动，你会感觉到角色和壁炉的距离……重叠的山峰不再是一座贴在另一座上面，而是正如你平时看到的那样。”
大卫·格里菲斯 随后出现的3D电影或说立体影像被广泛应用于博览会和节日庆典之上，直到1952年《非洲历险记》出现，3D电影算是真正意义上诞生。而此时，格里菲斯已经在4年前因脑出血去世，死前一直和贫困斗争。 《非洲历险记》诞生时，好莱坞电影业受到电视普及的强大冲击，制片厂意识到必须开发制造在电视上看不到的作品才能把观众从客厅拉回影院。这份心思现在换化成李安的信仰和执念，因为他认为电影应该也必须属于电影院。无奈的是现在客厅里的电视也可以实现3D+4K了，120帧或许也会走入客厅。 那时候的观众要看3D电影，必须佩戴笨重的双带定色眼镜。现在的眼镜已然轻便许多，而《阿凡达》续集会再进一步，使用了裸眼3D技术。
《非洲历险记》（1952） 然而《非洲历险记》带给观众的新奇并没有持续太久，后来在一些恐怖片、西部片、圣经史诗片中不断尝试，直到六七十年代在色情片中应用，成为肉感烂片的标准配置而彻底没落。正如当下的VR/AR技术在成人影像中的广泛应用一样，其“走肾”层面的应用反倒被凸显。 1980年代中期，3D影像在博物馆和博览会上重生。直到数码动画技术的出现，3D才插上腾飞的翅膀，于是我们看到了《极地特快》《小鸡快跑》《飞屋环游记》《玩具总动员》等等作品。 2009年卡梅隆的《阿凡达》出现，成为3D电影史上里程碑的作品。此前的立体电影空间缺乏连续感、多有抖动、景深也不够，而卡梅隆创造了一种连续的、感性的整体。“前景和背景的对比不再像 1950 年代 3D 片那样突兀和可疑；所有东西都不偏不倚地、整体地向我们靠近，就像我们在感知真实世界一样”。
《阿凡达》（2009） 2012年，李安为了拍《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时开始接触3D，他发现拍摄时有频闪，物体运动容易让画面模糊，影像看起来也十分昏暗。相信这也是观众在饱受定制3D和国产3D冲击时的直观感受。 李安努力寻找解决上述的问题的方法，所以选择了120帧。他怕自己看不到电影的未来，所以抓紧时间做尝试。虽然《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不曾像《阿凡达》那样引起轰动，但李安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然而，第二只螃蟹还是由第一个人吃，味道并没有让食客们满意。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2012）
《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2016） 我们再次回到1924年格里菲斯写给2024年电影的情书： “有一件事我要简明并毫无保留地记录在案：电影是一个孩子，我们这一代人给它以生命。随着它的逐步成长，它将取得神奇的发展。我们这些可怜的生灵无法想象它的潜在能力。我们应在它年轻时善待它，这样在它成熟之后回首童年才不至感到遗憾。” 站在此时此刻此处此地，在《双子杀手》中我们可能看不到李安理想中的未来，但通过回顾这百年的探索，相信可以看到。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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