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碑岩(当地方言音‘nie’)位于辽宁省绥中县西部境内的燕山丛中,原始风貌保持完好,过去鲜为人知……。”——新浪(20050408 转自人民网)《关外如画的加碑岩》
方音为“nié”之字,似应为“崖”,不应为“岩”。诸如:
“狐儿崖,亦称作龙吟山和狐崖山,它按丰润方言,就如丰润人把东北部的岩口村称为‘聂口’一样,狐儿崖被当地人称为‘狐儿聂(nie)子’……。”——新华网(20190303)《丰润有个狐儿崖》。按:聂口之“聂”,似应作“崖”——狐儿崖之“崖”,不应作“岩”。
“除了万塔黄崖(nie),这里还有塞外八景之一的独木仙桥,鱼鳞叠锦,足够你一饱眼福!”——搜狐(20180712)《中国普通话最标准的县城:满族风十足,素有中国板栗之乡的美称》。文章说,“宽城东与辽宁凌源市、本省秦皇岛市青龙满族自治县接壤,西与兴隆县邻,北与平泉市和承德县相连,南面隔长城与唐山市相邻。”
“……下车问路,说崖(ya)门子还不行,不知道是哪,必须说当地口音崖(nie)门子,和宽城的万塔黄崖一个发音,可惜了我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开都河《平泉七沟崖门子探寻南天门天然大洞穴》(8264户外手机版 20131014)
“傅家台村旅游资源丰富,最吸引人眼球的景点有一山两沟,一山即髽鬏山;两沟即,黄崖(音nie)沟,刘公沟。”——我爱流浪《我的美丽家乡-傅家台》(新浪博客 20130114)。文章说,“我的家乡傅家台村坐落在京西门头沟区,是一个古老的沿永定河流域建立的村庄,村名因立祖人傅然的姓氏而得名。”
那么,“崖”,咋能变读为“nié”呢?京剧上口字里的韵母“iai”,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启示。
京韵
窄韵
宽韵
粤方音
声纽
摄/呼
街
jiai
jie
gai
gaai
见
蟹/开
揩
qiai
qie
kai
haai
溪
蟹/开
鞋
xiai
xie
hai
haai
匣
蟹/开
表一
表一中“街、揩、鞋”,应属比较典型的三个上口字。其韵母“iai”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分化成“ia”和“ai”。“ia”,在某些时期某些地域由宽韵母变读成窄韵母,使“jia、qia、xia”变读为“jie、qie、xie”。当然,宽韵母与窄韵母之间,并非“一变定终身”。比如,远上寒山石径斜之“斜(xié)”,窄韵母会变成宽韵母,在方言中变读为“xiá”。
因此,我们有理由假设:韵母“iai”,曾经在不同时期存在于某些地域的方言当中。与此同时,分化以及分化之后在宽韵母与窄韵母之间的变读,也始终如一地伴随着韵母“iai”。
京韵
宽韵
宽韵
粤方音
声纽
摄/呼
拍
piai
pia
pai
paak
滂
梗/开
牙
niai
nia
nai
ngaa
疑
假/开
表二
表二中,“piai”和“niai”以及“nai”,属假设;“拍(pia)”和“牙(nia)”,源自乔全生等《晋方言与山西人》系列(太原道 20090923)。
表三中,“piai”和“miai”,属假设;“拍(pie)”和“麦(mie)”,源自内蒙古河套方言。表二中原属宽韵之“pia”,到此变成窄韵之“pie”。“m-ài-mài(麦),mié子的mié;p-āi-pāi(拍),piē皮球的piē。”——老师带着口音教拼音识字的段子,在河套地区堪称经典。
京韵
窄韵
宽韵
粤方音
声纽
摄/呼
拍
piai
pie
pai
paak
滂
梗/开
麦
miai
mie
mai
maak
明
梗/开
表三
“崖(陕北方言读nai):山边陡峭处。带有“崖”的地名有:神木的花石崖,绥德的李家崖等。”——瑞文网(20180605)《陕北方言地名词语的区域特征和文化内涵》
崖,东北方音亦有“nái”。许皓光 张大鸣编《简明东北方言词典》将其注为“ái”,已经脱离东北方言的“本音”。“崖(nái)”,变读为“nié”,应属韵母“iai”分化的结果。其间,也应该有宽韵母“ia”变读为窄韵母的过程。
韵母“iai”分化成两个宽音字,“拍(pai/pia)”在东北话中或许最为常见。尹世超主编《东北方言概念词典》中的“谝(pià)”,义为“扇(脸)”,董联声著《中国·东北方言》则作“揙(pià)”。谝,揙,或均应作“拍(pià)”。
俗称“啪唧(pià ji)”之物,其“本尊”应为“拍纸(pià ji)”。之所以将“啪”说成“pià”,是因为其声旁“拍”又音“pià”。
韵母“iai”分化之后,宽韵母变读为窄韵母的常用字,东北话中的“挨(niai)”,可占一席。“挨(nāi)”,在辽西的北镇市通常说成窄韵之“niē”,而非宽韵之“niā”。靖宇老兄说,“挨着,辽西人说‘nai1zhe’,大连人说‘nie1着’。”靖宇老兄尊姓王,系辽宁省语言学会理事,锦州医科大学教授(退休)。
【作者简介】
吴 歌,曾用名吴 戈。国有金融机构高级经济师(内退)。锦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辽西区域文化研究会副会长,锦州市凌河区作家协会前主席,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语言学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工业摄影协会会员。出版专著《东北方言注疏》(白山出版社 2016年),参加编著《人文锦州·民俗风情卷·锦州方言》(辽宁人民出版社 2019年)。获评锦州市第二届(2017)“最佳写书人”。